歐巴桑哲學　溫郁芳 - 臺劇

《沙塵暴》編劇溫郁芳本身就好有趣...
好想認識她XDD

文長慎入

有照有影音的網頁板
http://www.nextmag.com.tw/magazine/people/20161020/44835106

引言：
午後和溫郁芳繞到四維街上的小公園找她固定餵養的浪貓。不知是不
是面對鏡頭緊張，走路時她的手反覆放進褲子口袋又伸出來，發現攝
影機移開，突然出現諧星般的滑步，讓人好難聯想眼前是鑲金鐘的名
編劇。

她自己都沒想過真的會成為編劇；因為參加了一個劇本營，她講了「
豬頭」的故事，讓王小棣老師印象深刻，從此被帶進編劇世界。豬頭
故事看似怪誕，其實說的真是一顆從市場帶回來的豬頭。若是你我，
這故事只會從該如何烹煮發展，她想的故事，是從如何把豬頭塞進有
點滿的冰箱開始。

樸實長相、日系文青打扮、愛跟歐巴桑聊天，這樣的溫郁芳把生活中
的種種荒謬，用最貼近一般人的語言呈現。

主文：
編劇是很有趣的職業，總是躲在幕後說故事，一齣戲大概只有劇情不
符常理（譬如本土劇中，阿嬤聞了花露水在電梯裡旋轉瞬間回春。）
或不合民意時，才會有人想把編劇拖出來鞭打，其他時候都是被忽略
的角色。

溫郁芳一直都很習慣躲在觀眾看不見的那一邊，但為了配合新戲宣傳
，她從幕後被迫走到幕前；一場以她為主角的座談會，吸引不少戲迷
與她對話。回答每個問題前，她會停頓思考一、兩秒才回答，開口後
都讓聽者哈哈大笑。我們以為她天生就是女版周星馳，原來不然。「
其實是常常緊張到不知道要講什麼，就故意講一些好笑的事情去掩蓋
或帶動氣氛。」

自嘲與寂寞

很多時候，這些笑點來自她的自嘲。她提到住家附近的便利商店工讀
生經常打探她的職業，「因為我已經編過很多職業了，一直騙不過，
他最近又問我，我就說我在酒店上班，工讀生看著我說：『那你們酒
店生意應該很差』。」

溫郁芳出生在屏東傳統客家家庭，父母都是老師，她是長女，有一雙
弟妹。「我永遠沒辦法達到我父母對我的期望，所以還蠻常說謊的。
」愛玩、成績差，加上家裡重男輕女，溫郁芳並不受寵。

「小時候常會跟自己講話，幻想很多事情，這起始於寂寞或不被了解。
」跟大多被家裡冷落的小孩一樣，溫郁芳也曾懷疑自己不是爸媽親生的
，但她想的又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想的要千里尋親這麼簡單，「有一陣
子走在路上我常會回頭，想說，大臣怎麼都還沒有上前來說『公主！我
們終於找到妳了』。」

國中功課不好，她編藉口試圖躲過責備，例如沒發考卷、考卷發了忘了
帶回來，甚至改分數或改答案去找老師說妳改錯了，這些荒唐的行為都
間接培養了她編故事的能力。

聽她講起屏東女中時的事蹟，也讓人瞠目結舌，「高一升高二，有一天
看到中庭貼紅榜，我想說這紅榜是幹嘛，然後我同學好震驚，她說：『
溫郁芳妳不知道我們將來要考大學嗎？』我說我不知道，沒有人告訴我
！」

敏感與奇想

結果大學考了三次。第二年放榜時，她騎著腳踏車到郵局領成績單，確
定落榜，就騎單車離家出走，到朋友家打了一晚的麻將，隔天默默回家
，她說，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叛逆的事。

第三年，她考上世新視聽傳播學系廣播組，「其實不知道這個系在做什
麼，填志願時，爸爸說：『妳長成這樣，電視組，不要，電影組，不行
，那就念廣播好了。』」但大學時期她跨組選修多門電影課程，也開啟
了她的影像之路。

畢業後溫郁芳還沒想到未來方向，茫然時參加了一個劇本營，就這樣開
始了與王小棣的緣份。「她蠻擅長寫喜劇的，像她的人一樣，她喜歡歡
樂的事情，但她對生活、對人又很敏感。」王小棣邊說邊回憶一次在編
劇課上出作業，「溫郁芳寫的畫面到現在我都還記得。她說一位太太買
了顆豬頭回家，但冰箱不夠大，她又有急事，一直想把豬頭塞進冰箱。
」這一幕，讓溫郁芳開始有機會創作劇本。

她作品中的人物很像你、我身邊的人，但看似稀鬆平常的情節，卻藏著
她對生活的疑問。如《含苞欲墜的每一天》，寫出主角劉立平──三十
多歲單身女子，因為未婚，被賦予很多責任：應該每天洗碗、應該快把
自己嫁出去……，這是現代社會許多大齡女子面臨到的問題，但沒有人
放大這議題寫成一部戲，而她注意到了。

自卑與同理

《含苞》得獎後，溫郁芳被冠上情慾女作家的稱號，「我對這身分還蠻
困擾的，這三年好多寫女人孤單、性生活的案子都來找我，殊不知我其
實也很貧乏。」對於感情她多所保留，只輕描淡寫說戀愛次數五隻手指
數得出來，「成長期間都是暗戀人，所以暗戀、得不到的愛最觸碰我。
二十七、八歲時，剛寫《流星花園二》，被嫌沒談過戀愛，先去談戀愛
再來寫，但也不是自己要談就能談的啊！」

她的愛情戲靈感多是取材自身邊的朋友。近期作品植劇場《戀愛沙塵暴》
，劇中父母中年外遇、兒子遇見恐怖情人的劇情，看起來很不可思議，卻
都是溫郁芳集結親朋好友故事之大成融合在一起。

採訪中場休息，她突然開始提問：「妳幾歲？哪裡畢業的？本科嗎？」角
色霎時有些錯亂，她像是記者，我反而像是受訪對象，緊張著說不定自己
可能成為她未來劇本裡某個角色的某一部分。

她的編劇好友柯雁心是過來人，笑說自己有很多把柄在溫郁芳手上。「她
常覺得自己不夠好，所以特別能夠同理別人的狀態心情，讓其他人願意告
訴她私密的事情，我們都是這樣被她攻破的」。

低調、不愛出風頭，是朋友們有志一同給溫郁芳的評語。導演安哲毅說：
「百分之九十五的情況，她是非常退後的人。」她不笑時讓人有距離感，
不算大的眼睛很難看出她的情緒，默默露出一種女漢子的氣息。但她一旦
開口，就像柯雁心所說，「她擁有像水一樣的能力，初到一個場合就可以
把氣氛融開了的感覺。」

「我從小就很容易跟人家沒有距離」，聽溫郁芳提到大學畢業後，學校附
近賣麵的阿姨還會去找她聊感情問題，頓時有些傻眼。溫郁芳寫歐巴桑寫
得很生動，不管是立平媽或是《戀愛沙塵暴》裡柯淑勤的角色，她喜歡跟
歐巴桑聊天、喜歡寫歐巴桑，「我覺得像她們這樣很認份，照顧家庭、開
心工作、努力生活，『平凡』這件事情讓我很尊敬。」

歐巴桑style

今年四十四歲的她說自己也已經到了歐巴桑的年紀，「超好聊的」，她跟
同事瞎聊「今天是全裸寫真集的拍攝」、「剛在上面都脫光了」，同事爆
笑，她秒回「幹嘛笑成這樣，看不起我」，葷素不忌。

沒結婚生子的她領養愛貓「曾美妙」後冠孩子姓成了曾媽媽，「二十五到
三十五歲我沉迷於動保跟送養。」那段時間她常接觸生離死別，「貓走了
送去火化，旁邊的人說要叫牠們快跑，我在哭但我說不出來，我覺得好荒
謬，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叫他們走開。」人離世的眾多儀式她也是這樣想
嗎？「我對死亡蠻逃避的耶！連外婆的喪禮都沒參加，像是不去參加她就
永遠活著的邏輯」。

這幾年她的生活似乎開始歐巴桑化，考量健康因素，她早睡早起，早上五
點多起床，花一個半小時伺候好七隻貓、把家裡打掃一遍，然後泡咖啡、
吃早餐，假裝跟一般人一樣上班，「我有一個護腰，護腰戴上的瞬間，就
覺得穿上盔甲，要開始工作。」寫作遇到卡關，她用打掃來撫平焦慮，「
我家在八樓，寫《波麗士大人》時我焦慮到，拆紗窗跟鋁窗下來洗。」

有沒有想過放棄當編劇？她說「無時無刻」，當編劇很孤獨，溫郁芳常會
羨慕上班族的朋友，有同事一起工作、一起團購。那轉行想做什麼？她說
「當記者吧！可以跟很多不一樣的人的交流…。」說到底，觀察人、寫故
事這件事，大概已經深深烙在溫郁芳的骨子裡了吧。

撰文：謝君怡　攝影：李智為、許添瑞、湯興漢　設計：徐立芳　部分照片提供：溫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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